聚焦杜郎口中学的成功教改
张小霞
近日，受学校委派，我和马主任在刘校长的带领下，参加了由中国教育学会中育教育发展研究中心组织的教学管理经验论坛暨山东杜郎口中学现场观摩活动。此次山东之行，受益匪浅，既学习了华东地区中学名校长先进的教育教学管理经验，又现场目睹了杜郎口中学原生性的“非典型教改”所创造的农村教育的奇迹，特别是它那开放式的课堂教学、以人为本的严格管理俨然有焕然一新、顿开茅塞之感。
一、杜郎口中学的改革之路
杜郎口中学是地处鲁西南平原上，位于山东省茌平县的一所农村初中。11年前，这里的教师无心恋教，学生无心向学，整个学校死气沉沉，尽管是一所十来岁的孩子占主体的初中学校，却毫无生机而言。校长崔其升1997年4月走马上任杜郎口中学校长之际，正是这所学校以乱闻名且教育教学质量位于全县末流之时。3个年级每班有一半的学生跟不上教学进度，厌学思想严重，辍学现象时有发生。1998年春，九年级一个入校有60名学生的班，中考前只剩下11名学生，其余学生都转到本县或邻县的其他学校。 当调查问及学生为何转学时，这11名学生回答道：要不是看在老师的份上留下来陪陪老师，我们也一样走了！于是，家长抱怨，社会影响每况愈下，教师情绪浮动，教学秩序混乱，师生关系紧张，体罚、变相体罚现象几乎天天发生，县里已经将这所学校划入了撤并学校的行列。
崔其升和校领导班子一上任，就开始对学校现状展开调研，分析得出：学校缺这缺那，最缺的是自信。正印证了一副对联的上联：“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师生长期生活在这种“我不行”的环境中，总是处于受压抑的状态，积极性得不到充分发挥，一切都是被动应付，教育质量上不去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于是，崔校长认为首要任务就是治乱建制，治乱先治人。他采取对联中的下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做法，提出“你能行动，行动才生困难，想法解决了困难，才是真知识的获得……”，采取果断措施，迅速稳定局势，重建教学秩序，找回杜郎口的尊严。于是一场后来被称之为“原生性、开创性、本土行动”的课堂教学改革在杜郎口中学悄然展开了，并找到了从自卑到自信的秘诀——让每一个人大声地说出自己内心想说的话。从此，便有了自由、宽松学习环境的开放式课堂：创设情境让学生体验“说”，提供条件让学生体验“写”，这正是“10+35”或“三三六”课堂教学模式的魅力所在。学生动起来了，课堂活起来，自信心建立起来了，积极性提高了，教学质量自然提升了，学校的名气也大了。如今在通往杜郎口中学的路上，几乎天天络绎不绝地行驶着各色各样的小轿车和大客车，里面载着来自不同地区的学“生”和学“师”，他们慕名而来，和我们一样满载而归。
二、杜郎口中学教育教学模式解读
“教学模式”是课堂教学改革不可忽视的问题。英国的乔伊斯和韦尔在《教学模式》一书中认为：“教学模式是构成课程和作业、选择教材、提示教师活动的一种范式或计划”。教学模式可以定义为“在一定教学思想或教学理论指导下建立起来的较为稳定的教学活动结构框架和活动秩序，包括教学过程中诸要素的组合方式、教学秩序及其相应的策略”。作为结构框架，突出了教学模式从客观上把握教学活动整体及各要素之间内部的关系和功能；作为活动程序，则突出了教学模式的有序性和可操作性。
纵观杜郎口中学的教学改革，能取得成功的一个主要原因在于“相信学生、依靠学生、解放学生、发展学生”的“以学生自主参与”为核心的高效教学模式的实施。基于学校教育的主阵地——课堂，杜郎口中学在反思、总结、借鉴的基础上，围绕“学为主体，教为主导，师生互动，共同发展”的改革思路，实践并提升了“10+35”或“三三六”教学模式。“10+35”教学模式是根据课堂时间教师讲授和学生活动时间比例来确定的一种教学模式，即教师讲解≤10分钟，学生自主≥35（分钟）；“三三六”教学模式是要根据课堂特点、模块划分和课堂展示环节来确定的一种教学模式。课堂自主学习三特点：立体式、大容量、快节奏；自主学习三模块：预习、展示、反馈；课堂展示六环节：预习交流、明确目标、分组合作、展现提升、穿插巩固、达标测评。所谓“立体式”就是教学目标、任务符合新课程要求的三维立体式（知识与技能、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学习任务分配给每个同学、每个小组来完成，充分调动每个学生的主体能动性，发挥每个小组的集体智慧，展示模块就会有不同层次、不同角度的思考与交流；所谓“大容量”就是以教材为基础，拓展、演绎、提升，通过各种课堂活动形式展现、辩论、小品、课本剧、诗歌、快板、歌曲、绘画等；所谓“快节奏”就是在单位时间内紧扣学习目标和任务，通过周密安排和师生互动、生生互动，环环相扣，系统融合课堂学习过程。“预习模块”的主要任务是明确学习目标，找出本课题的重点、难点并初步达成学习目标，其基本过程是学生、教师根据对内容的理解、课程标准的把握，通过师生共同讨论，预设学习目标，然后学生再通过自学、生生互动、师生互动等形式初步达成预设的目标，对自己找出的重点、难点问题进行深入的探索研讨，并在此基础上不断生成新的学习目标，为展示课做准备；“展示模块”的主要任务是展示交流预习模块的学习结果，并进行知识的迁移运用和对感悟进行提炼升华，其基本过程是以个人或小组为单位，回顾预习情况，进行组内、全班的展示和交流，通过形式多种多样的师生、生生的互动学习，感受交流，根据学习进程不断生成新的学习目标；“反馈模块”的主要任务是对前面的课进行反思和总结，对预设的学习目标进行回归性的检测，本环节尤其突出“弱势群体”，让他们说、谈、演、写，进一步检查三维目标的落实情况，这一环节主要利用好“兵教兵”、“兵练兵”、“兵强兵”的战略，促进全体学生的发展。
预习、展示、反馈三大模块贯穿在一起，就构成了杜郎口中学的自主学习模式的主体，与我们通常的理解不同的是，其预习、展示、反馈模块都是占用正式课时的，有时是一节课，有时是两节，也可能是十几分钟，具体时间根据学生的学习进展情况而定，但这些环节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这些模块的教学组织形式都主要以小组活动和学生自学为主，都是以学生为主体的课堂。正是这个自主学习模式的运行使得老师与学生之间有了更多的交流，成就了和谐的课堂学习氛围，极好地解决了大班额条件下的合作学习问题、学生主体问题以及面向全体学生共同发展的问题。
三、名校带给我们的启思
1、学校怎样“管”
学校管理者是决定学校生存质量和发展方向的主要角色。杜郎口中学始终坚持“领导是标准、榜样是旗帜、评比是武器、整改是核心、创新是主线、发展是根本”的管理理念，励精图治，不达目的不罢休，终于让面临撤并的学校发展成为一所全国名校。
（1）由上而下，层层推进。在现行的教育管理体制下，搞教育教学改革必须走由上而下的路子，个别教师，个别学科的改革常常收效甚微。杜郎口中学的领导班子首先统一认识，亲自上示范课，为教学改革领好头，然后骨干教师认真学习，上示范课，形成骨干力量。广大教师在改革的浓厚氛围中，大部分会自觉追随。个别教师在帮助、引导乃至于逼迫中，也会逐渐走到这条路上来。在推进过程中，有步骤，有力度，在阻力面前，不妥协，不迁就。反观我们的大部分学校，有的“万马齐喑”，不信改革，有的“星星之火”，自生自灭。
（2）抓住核心，一步到位。杜郎口中学的管理者通过调研感到学生怎样才能学好，教师怎样才能教好的突破口在于课堂教学。长期以来，许多学校在实施新课程、推进素质教育过程中，积极开展课外活动，加强德育教育，营造校园文化，取得了显著成绩，但在学校教育的核心区域——课堂教学上，谨小慎微，惟恐影响了教学质量。有的学校，也强调课堂教学要以学生为主体，注意调动学生的积极性，也尝试进行小组合作学习，但仍然在教师强有力的控制之下、制约之下，学生的自主活动空间相当狭小。而杜郎口的改革，不绕弯子，不缓步子，直指课堂教学的组织形式，把教师的活动约束在“必要”的程度上，给学生腾出巨大的活动空间，促使课堂教学发生了 “质”的变化。
（3）立足本土，先做后说。素质教育推进以及新课程实施，虽然专家们指出了明确的方向，但总体来说，还没有真正在学校扎下根。杜郎口中学从学校的日常教育教学出发，从学校解决自身的问题出发，这些特点，使得学校没有理论包袱，没有条条框框，不受书本限制，也就更容易抓住问题的本质。他们没有走更新观念——制定计划——付诸实践的路子，而是一旦认准目标，先做再说，先做后说，计划在实践中清晰，观念在实践中改变。
2、教师怎样“教”
大家都知道教师“教”的重要意义，但是，它就比学生的“学”还要重要吗？重要到“教”可以冲击“学”，可以替代“学”吗？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我们许多教育工作者却认识不清，往往颠倒了主次。
（1）相信学生。我们习惯了秩序化的教育生活，课上不准交头接耳、发言先举手等等是写在校规或班规上的，若要违反那就要受到处罚。为什么？答案很简单：课堂纪律是学习质量的保障。杜郎口中学的课堂，学生交头接耳、粗声大嗓、随便插话、信口开河成了“课堂纪律”，不这样反倒受批评。因为老师们认为，这种“课堂纪律”才真正能够保证学习质量。实践证明，学生在看起来无秩序的氛围中，没有打闹，没有起哄，没有偷懒，学习积极性高了，主动性强了，视野开阔了，思维活跃了，这样，你想让学生成绩不高，反倒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2）转换角色。传统的教育方式强调的是知识的传承，即上一代人把在生产、生活中积累的经验原原本本地授给下一代人，以利于下一代人再积累，教师的职业特征是“传道、授业、解惑”；现代信息化社会，强调的是知识的创新，即“积累”不再是目的，“生成”才是目的，教师的职业特征转换为“管理者”、“引导者”和“合作者”。杜郎口中学的教师不是把“我”知道的告诉给学生，学生被动地听，被动地接受并确认，而是让学生主动发现知识、建构知识，学生在获得知识的过程中有了亲历、有了体验，形成了“生成”的能力。杜郎口中学的教师，作为管理者，主导确立学习目标，宏观调控学习内容、学习进度和学习方式；作为引导者，激发学生参与热情，矫正学生学习方向；作为合作者，主动弥补、丰富学生知识，为学生提供咨询。从专业知识的角度说，教师的学科知识的体现受到大幅度的限制，教育知识却显得十分重要。从教师作用的领域和显隐程度来说，教师从微观退到了宏观，从过去的凸显退到了时隐时显。我们说，杜郎口中学的课堂里，教师并没有消失，而是成功地进行了角色转换。
（3）“放”而不乱。这里的“放”不是放任自流、漫无目的，要把握一个准确的“度”。衡量这个“度”的标准就是学生活动时空的必要性和必需性，与此相对应的，还有教师干预时空的必要性和必需性，两相结合，找到一个最佳结合点。“10+35”就是杜郎口中学教师对这种“度”的把握的经典表述。还有，研究“放”的同时，要研究“收”，不该放的坚决不能放，只有给“放”规定一个边界线，才能保障“放”的效果。比如，学习的主要内容，学习目标的确定，教师还是攥在了自己手里。
3、学生怎样“学”
传统课堂里，教师是权威，是真理的化身，学生的思维要围着教师转，学生的学习方式服从于教师教学方式，严重违背了教学规律和学习规律。杜郎口中学的学生“我的课堂我主宰”，在学习面前充满着自信，具有主人公意识。教师的思维要围着学生转，教师的教学方式服从于学生的学习方式，使教师与学生的关系、教学与学习的关系回到教学规律和学习规律上来。
（1）围绕任务。任务是活动的平台，也是活动的目标。在杜郎口中学“预习”、“展示”、“反馈”各个环节中，任务都是明确的。“预习”主要解决基础知识，“展示”主要解决理解、内化、提升的内容，“反馈”主要是解决缺漏的内容，特别注意解决学习能力差的学生的缺漏内容。知识与能力，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有机统一、体现在三个环节之中。
(2)突出表现。与传统的接受学习响应，我们的课堂多强调学生的“听”与“思”，强调学生学习过程引起的内在变化，所以，学生就显得特别规矩，课堂气氛就显得特别安静。当然，我们不可抹杀这种学习方式对于知识传承的功用。杜郎口中学的学生特别热衷于“表现”：或说，可长篇大论，可只言片语;或写，可在预习本上，可在黑板、地板上；或演，可唱歌，可跳舞。他们把学习收获传递出来，外显出来，在“传递”“外显”的过程中使“收获”得到梳理、整合、丰富、矫正、弥补和提升，与此同时，现代社会人才所需要的“表现力”在学校的真实场景中得到了训练。“听”与“思”成了“表现”的前提，因为“听”不清楚，“思”不明白，何谈表现！
（3）小组合作。班级授课的最基本的优势在于可以形成一个综合的信息场，可以营造一种浓厚的学习气氛，可以为学生、教师、书本等学习资源提供交流的空间。但是，这种优势的发挥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还有一个具体操作的问题。这里牵涉到相关连的两个方面，一个是秧田式学生座次排列必须改为围坐式，一个是要分成若干小组，大班额的班级尤其应该分组。杜郎口中学的小组合作学习充分体现了这种优势。学生们在小组中交流各自搜集到的资料，对同一问题发表不同的看法，对同一题目做出不同解法，相互切磋，相互启发，形成学习的合力。然后，组际交流，将小组的合力扩展为全班的合力。
4、效率怎样“高”
高效率才能得到师生的认同，才能得到社会的承认。杜郎口中学的改革十分重视效果，“学生动起来，课堂活起来，效率高起来”是过程和结果的逻辑表达。
长期以来，“素质教育轰轰烈烈，应试教育扎扎实实”，似乎素质和应试之间是水火不相容的东西， 实际上素质教育并不拒绝应试，应试的过程应该就是素质教育的过程，它们共同指向“以人为本”的学生发展。杜郎口中学的考试并不少，他们有周考，有月考，当然也有期中、期末考试，即使在预习、展示的环节中，学生之间也常常是“我出题——你回答——他补充”的不计分数的考试。考试是反馈的基本形式，反馈的内容不仅仅是文化知识，还有综合素质。如文科的许多学习内容弘扬人的高尚品德，倡导人的向善、向上的价值，追求正义和真理，那么，学生在对内容理解掌握的同时必然得到道德的明示和熏染。在小组合作交流过程中学生学会了知识，培养了能力，也体会到理解、宽容和谦让的意义，培养了学生的道德素质；如理科的学习内容讲求真，讲求实，讲求严密的逻辑，学生在彼此交流过程中，借助于对答案的求解，学到的不仅仅是科学的知识，还有科学的方法，科学的精神，这就培养了学生的科学素质；如课堂中学生可以朗诵，可以吟唱，可以舞蹈，学生习得知识，也是培养情感、陶冶情操，培养了学生的人文素质；如学生上课不再守规矩，不再受约束，可以站，可以坐，可以大声讲话，也可以自言自语，气氛宽松和谐，心理自由放松，体验到学习的愉悦和幸福。 “我的课堂我主宰”，学生不再自卑，不再怯弱，不担心批评，不担心讥讽，为自主学习而感到自豪。也就培养了学生的心理素质。学生的综合素质提高了，效率难道还不高吗，这是不言自明的了。
杜郎口归来，留给我们思考的很多很多。我们要有“神”的借鉴：让学生动起来。借鉴杜郎口中学“动”的神韵，落实“以人为本”，将课堂真正还给学生；“形”的借鉴：“10+35”与“小组合作学习”。借鉴杜郎口中学的“小组合作学习”，就是要提升它的地位，认真设计合作方式与步骤，讲求合作的有效性：“环境”借鉴：“无讲台”与“三面黑板”。“无讲台”，便是破除了中心，破除了教师为主，转而为多焦点、多中心，成为生为主，“三面黑板”，剥夺了教师的黑板霸权，为学生活动提供了广阔的舞台。总之，各个学校都有不同的特点，向先进学习，就能为我们自身的工作找到前进的方向！